自然之声

打开中国地图，或是展开头脑中的地图，我国的西部和北疆，多被绿色覆盖。

这是养育万物生灵的大草原，是大自然的恩赐。占国土面积五分之二的辽阔草原世界，是我国的生态源泉和物质宝库，也是生于斯、长于斯、几十年为之奋发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这么广阔的大地上，我难以到达每一片草原、难以涉足每一处丰水宝地，但我总是踏入了我国的许多草原，领略了很多很多优美的草原风光，在不同的草原上访问或开展了许多工作，这些活动，增加了我的无数见识，提高了我的草原草业知识，促使我不断追寻草原梦幻和知识的更新，草原永远是我心目中最亮丽的风景线。

数年中，我己记不清多少次，在包兰铁路线上往返于兰州北京之间，内蒙古大草原的无尽风光，还有那白云般的羊群，以及夜晚的草原灯光，常常在我的记忆中浮现。2009年9月我到内蒙古乌海市，参加中国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召开的肉苁蓉保护利用研讨会议，会后，我带领有关人员驱车数百公里，用有限的时间，从乌海到鄂尔多斯、包头、呼和浩特、乌兰察布，对这一线的草原作了访问，特别是在鄂尔多斯西部广阔区域内，我对西鄂尔多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鄂托克旗、杭锦旗内的草原和荒漠植被封护区作了细致考察。鄂尔多斯草原，是我国第一大草原，在这里的草原上，我深入纵深地带，察看牧草生长状况，与保护区人员和草原管护者作许多交流，向他们请教这里荒漠草原的特点和保护状况。我站立在茫茫无际的鄂尔多斯草原上举目四望，蔚蓝的天际下，不时有白云飘过，敖包、羊群、骆驼、骏马点缀在这绿海之中，身着民族服饰的蒙古族男女，朴素时尚，与我交谈是那么豪爽自信，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蒙古族歌曲《鸿雁》“天苍苍，雁向往，心中是北方家乡”，其悠扬、沉吟的歌调，真让人们想望、迷恋鄂尔多斯大草原。同时想起，我在中学时代痴心阅读的蒙古族作家玛拉沁夫《在茫茫草原上》等长篇小说所描写的草原故事和风貌。也让我联想到成吉斯汗在这片土地上，率领千军万马纵横驰骋的壮观景象。现在，我真切地踏入到这片富有传奇色彩的草原腹地，感受内蒙古草原的历史、现实和故事，这真是太让我激动不已的事情了。

与鄂尔多斯草原交叉接壤的，还有大面积的荒漠植被封护区，我在多个不同区域下车，步入一人多高的连绵植物群落中，细细查找分布在这里的古老孑遗植物四合木、半日花，观察长势很好的荒漠植物拧条、棉刺、沙棘、油柴、梭梭、沙冬青等，沙地上还生长着一些红的、黄的、紫的爬地花朵，尽管花朵较小，但其艳丽的叶片和花蕊，依然汁液充盈，可见这里的荒漠封护达到了较好的良性循环。由于我穿梭在茂密的植物中，或是跪在沙地上拍摄照片，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傍晚，我到达草原新城鄂尔多斯市首府东胜，乘着太阳还没有落下，在鄂尔多斯市中心地带，快速浏览了这座草原城市特具一格的蒙族风格市容和建筑，印象十分深刻。

内蒙古草原，是我国北疆的绿色大世界，境内的六大草原，我仅探访过其中的一角。我己经预订出计划，近年内我将自西向东，让每一处大草原在我的行程中展现出无限的风光和魅力。

宁夏的草原，不论是贺兰山下大面积的冲积荒原，还是灵武、盐池一带的鄂尔多斯高地，还有中部到南部的大量干旱区域等，都是典型的荒漠类型草原。宁夏的这些草原，不仅对发展畜牧、文旅产业十分重要，特别对于水土保持、平衡气候和生态环境，起着巨大作用。仅灵武、吴忠处在鄂尔多斯高地最西端的大片山地草原，由于封护严格，草地覆盖率很高，我几次在这一带观察，草原植被的改善和发展，既保护了灵吴平原，又有力改变了本区域的气候、水土条件，增强了降雨量和土地含水能力，即使干旱少雨时候，大地上仍然绿草盈盈。当草原上一波波绿浪推涌起伏时，几千顶风能发电机组在不停转动，这里也是宁夏风电园，绿波与风电组成的最优美自然景观，使这里成为宁夏重要的清洁环保旅游区。

新疆，是我最为欣赏的一块大地。新疆的辽阔草原，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最美丽的。不论是20世纪90年代两次带队参加西北五省区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新疆年度会议，还是2017年专程前往新疆看草原，我在新疆天山腹地、赛里湖畔、巩乃斯河两岸、尼勒克山谷、巴音郭楞原野，还有吉木萨尔、乌苏等地的荒漠，大片大片的草原一望无际，放开眼界去欣赏，广茂的大地上牛羊如云、绿草茫茫，高耸挺拔的雪岭云杉一山连一山、一坡接一坡。蓝天、白云、雪山、森林、草原、河谷、清泉、山花、牛羊、牧马，还有点缀其中的哈萨克毡房、蒙古包，以及袅绕的炊烟，更有那些穿着独具民族特色服饰的维吾尔、哈萨克、蒙古族等民族群众扬鞭策马、欢歌起舞的劳动、生活场景，构成了数不清的优美画卷，令我心往神驰、永远不可忘怀。

在横亘中亚东部、冰峰雪岭的天山之中，以气候和海拔分布着大量草原，这些草原既是天山的庇护外衣，又是各族牧民的四季牧场。不论是在东部的天池纵深、西临霍城的果子沟，还是中部的喀拉峻，到达这些地方的每一处草原，优美绝伦的景色和纯清爽怡的空气，让我如痴如醉。在有的牧场，哈萨克族牧民端上一碗碗骆驼奶，其营养价值和醇香，完全是奶中极品，我一连喝上两碗，这种享用格外透心舒爽。

处在中天山西段南麓的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尼勒克县，漫山遍野是草原，牧草、山花格外美丽，这里的景色犹如无尽的画屏，怎么欣赏、怎么描绘都无过之。尼勒克县的神秘和魅力，正是这里众多的雪山、草原、河流、花谷和哈萨克族干部、牧民群众的好客纯朴，当我步入无边的草地、花野时，齐腰深的花草随风波浪，牧草的醇浓气味和花朵的奇香，伴随着蜜蜂、蝴蝶、蜻蜓的狂飞，不断扑鼻而来，让我的感官和嗅觉得到极致的享受和施放，使我完全陶醉在了这如梦如仙的大自然之中，这就是新疆草原之美。在当地接待中，大盘中热气腾腾的长条拉面上摆放着刚出锅的羊头，当端放到我面前时，地方的长者在我迟疑之间，己将手中抓起的羊舌和面条塞进我的嘴中，尽管稍逊茫然，但立即感到这是一种仪式、交流和尊重，了解一种民族习俗、尊重他们的诚意，是我多年间在各地开展工作的基石。

进入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新源县，除了雪山、森林、河谷、清泉、花地这些耀人眼目的风景，最著名、最吸引游人的是那拉提草原，也被称为“空中草原”。穿过美丽的花地，越过清澈见底的巩乃斯河和恰合普河，从繁茂的乔灌木林中穿行到楚鲁特山下，这座与巩乃斯河并行的高耸山脉通体幽绿，在阳光下闪烁着不同光泽，这是满山满岭的雪岭云杉以及生长其中的方枝柏。驾车上山，真如在盘绕的云梯上登天，道路崎岖峻险，许多弯道竟达360度，道路边的山体坡度有的在80度以上，若不是悬崖峭壁上的云杉密林和雾云遮挡，人们驾车上山真够提心吊胆的了。难怪居住在昌吉州陪同我们一路出行的跃晖、泽民夫妇，曾经到那拉提旅游而未上到“空中草原”。到达楚鲁特山顶，绕过一个大弯，我们的眼前瞬间闪亮，四周的景色似要把我的眼球吸出一般，“空中草原”犹如天上人间展现在面前。这里是天山山脉纵深和腹地，也是一块水草极为丰饶的巨大高山盆地。广阔的盆地草原上，牧草茫茫，原野风光无限。我们立马打下全部车窗，大口大口地呼吸草原上新鲜之极的空气，我不由扬起额头闭上双眼，任凭清凉的天山草原之风吹遍我的全身、爽透我的心胸和后脊，我恨不得跳下越野车，仰躺到波浪起伏的草地上，伸展四肢，让草原之风、天山之云带我梦幻遨游、尽享自然之乐。我们在草原道路上缓缓行车，快速转动着眼球，让四周和远近的一切尽揽无余。铺青叠翠的空中大草原上，散落着数不清的雪白羊群，黑白黄各色牛群镶嵌其中，好生流光溢彩。路边近处的草地上，闪白、亮黑、殷红的散放马群，不是扬蹄奔跑，就是腾空嘶叫，个个膘肥体壮，环绕在马群边的小马驹们更是欢蹦乱跳，有的静卧在草丛中尽享天赐之逸。我们下车细心观览欣赏这些草原生灵，它们带给人类的是资源、财富、力量和享受，草原属于人类，更属于它们。我从《人民政协报》注意到，那拉提草原的马尿还能卖钱，新疆姿源生物制药公司从孕马尿中提取的天然混合雌激素，成为治疗妇科病的新药。放眼远望，前方的那拉提山脉和背后的天山群峰逶屹在草原一侧，冰峰林立，白雪皑皑，漫山遍谷生长着齐刷刷的雪岭云杉，那些直面草原的长坡和沟谷，云杉森林直到草地。冰峰、雪山、森林、溪流，千万年来养育、滋润着这块天上宝地和与之相关的牧民、生灵，也为世人留下了最珍贵的自然遗产。再看点缀在森林边缘、河谷畔的哈萨克牧民的白色毡房，它们星星点点，炊烟袅袅，为草原增添了耀眼的美景。一些游客还进到牧民毡房内外，品尝牧民家的奶茶、烤肉，体验他们的生活习俗。我在草原各处拍摄了许多照片，特别是以蓝天、白云、雪山、森林、草原、牛羊、毡房为大背景的风光图片，值得永远保存和欣赏。由于时间有限，再不能沿着森林中的道路上行，只好留下愿望，下次再来“空中草原”纵览饱眼。晚上，我们住进那拉提简朴干净的民宿旅馆，品用原籍是甘肃临夏一回族店主提供的可口家庭晚餐，在巩乃斯河的流水声中聊天休息，心境完全来自于美丽大草原。

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号称中国第一州，面积47.24万平方公里，仅次于西藏、青海、内蒙古和四川。从伊犁州新源县沿218国道前往巴州，首先进入和静县巩乃斯，巩乃斯森林、巩乃斯草原，以其优美的森林和夺目为魁的茫茫草原著称，成为新疆重要的地理和生态标志。20世纪90年代，当我第一次踏入这片神秘的土地，深深被这里高耸笔挺的雪岭云杉森林、碧波万顷的萋萋草原、清澈见底的河谷景观所迷恋，来自京陕甘宁青疆的森林生态、野生动植物保护的专家学者们，尽管对野外生态见多识广，但在巩乃斯无不为这里的奇异美景所感叹，大家围坐在河边的草地上交流讨论西北五省区生态和野生动植物保护工作，感言新疆的美好环境，这种得天独厚的工作场景至今让我记忆犹新。我曾向许多人推荐这里，果真有朋友在百忙中到达巩乃斯拍摄采风，专门送来精美图片让我欣赏，对我的热心宣传和推荐也是很大的鼓舞。

和静县内的巴音布鲁克草原，面积22000平方公里，是我国第二大草原。我曾两次到达巴音布鲁克考察这里的草原和大天鹅栖息地，非常巧的是，两次都入住在了巴音布鲁克区公所的简易客房。巴音布鲁克蒙古语意是“富饶的天泉之水”，两次在这里考察，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处在天山之中、海拔2500多米的这片巨大草原，融阳光、空气、降贮水、湿地、草业、畜牧业、大天鹅、自然景观、旅游为一体，成为新疆最知名的生态和旅游品牌。在巴音布鲁克，不论处在任何一个高地，眼前和脚下都是绿野茫茫，纵横交错、弯弯曲曲的河流、溪水、湿地，象大地的血管，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不时有大天鹅成双成对在远近的水域中起飞降落。值得一提的是，西去东折环绕在巴音布鲁克草原的一条大河，将区内近百条大小河流串汇在一起，又将大量水源注入到博斯腾湖，这就是西游记唐僧一行西去取经经过的天上之河-开都河，更远处的四周，则是连绵的天山雪岭冰峰。在这样美丽的草原上，不论是坐立在山巅静静观赏，还是步入草原纵深、漫过河流溪水去探险，都有无尽的风光和景色，供人们阅读、揽胜和拍照。兰州有一位张智言的电子工程师，是业余鸟类爱好者，十多年前，请我介绍他去巴音布鲁克草原考察大天鹅，经我向新疆林业厅野生动物管理处朱处长介绍，张智言到达了巴音布鲁克，在保护区纵深对大天鹅作了大量观察和拍照，一次竞掉入湿地河流中，大水淹到了他的脖颈，这些有志的鸟类爱好者，就是有着这么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意志。后来，我又介绍张智言到秦岭山脉中的陕西洋县朱鹮保护区观察拍摄朱鹮，工作中险些落入悬崖之下。在野外条件下工作，安全是很重要的。我还向云南野生动植物保护中心分管国际合作工作的杨芳推荐，张智言到云南参加鸟类保护方面的一些国际研讨会。张先生尽管己退休在成都，但他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

还是多年前的事，西北五省区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首府库尔勒召开年度会议，在州界的草原上，彪悍的蒙族青年骑着骏马，持枪对天呜射，以示对我们的欢迎，好一派蒙古人驰骋疆场的局面。在晚间的招待会上，几十名蒙古族男女青年，穿着艳丽的蒙族服饰，他们在音乐伴奏下，哼唱蒙古长调，那低吟、回荡的旋律和氛围，完全把我们融入了草原和蒙古人的场景生活。

在巴州轮台县和毗邻的阿克苏库车县，我见识了这里独特的地理地质风貌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轮台县、库车县处在天山南麓和塔里木盆地北缘，这里既有美丽的大草原，又是驰名的优质小麦、棉花、水果产地，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石油、天然气等宝贵资源，也有浩瀚的大沙漠。居住在这里的维吾尔族，有的从事畜牧业，有的从事农业，有的从事草原、森林、荒漠植被保护，他们的勤劳、奔放、乐感，给我以深刻的印象。轮台县维吾尔族姑娘们的歌舞，精湛飘逸，这是我看到的最好的维吾尔族舞蹈表演。库车县城比较干旱，但那里的维吾尔族男女却是出拓的十分标致和美丽。从轮台县乘车，奔驰在塔里木沙漠公路上，塔里木盆地的胡杨林、塔克拉玛干沙漠景观，和新疆广阔的草原一样，都是激动人心的壮美风景线。

新疆的草原，新疆的大地，我还会多次去欣赏你！